三月楼

默默聆听那黑夜,晚风吻尽荷花叶。

【卜鬼】你不能哭 番外1

路长宁:

霸总凡X调皮鬼


甜宠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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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祖宅后院的花田


有一回在祖宅后院游泳,王琳凯从水里钻出来湿漉漉滚进卜凡怀里,忽然间想起陈年旧事:后院哪里有花田,你是大骗子吗。


其实是有的。卜凡十六岁之前住在祖宅,后院中庭靠南的位置,给他专门辟了一块地,花花草草种了一片。


卜姑姑每次看见都要感慨:年纪轻轻小伙子怎么喜欢养花弄草,这明明是你爷爷退休以后该干的事情啊。


那时候他还是个长手长脚的少年。额前刘海是一道下沉曲线,穿着背心短裤,拎着小铲子小水壶,侍弄花草的样子仿佛是家里园丁的小儿子。


卜爷爷和卜大伯从来不会说他。他母亲离开的时候留了两盆含羞草,一盆喇叭花。三盆算不上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一直活到王琳凯出现的前一年。


卜凡也有过恍惚,怀疑王琳凯是母亲留下来又被他细心照顾了很多年的那盆含羞草,或者喇叭花。


王琳凯当然不是花草成了精。虽然他有时柔顺干净的像棵草,有时又明丽鲜艳的像朵花,但王琳凯就是王琳凯,独一无二的王琳凯。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并非精怪的男孩捏着男人线条硬朗的下颌,非要逼问出个一二三。


卜凡用大浴巾把他裹住:我骗你是因为我想要你啊。我告诉你后院有花田,你去看了发现没有,自然会回来找我。那样我就可以再见到你。


他常年练舞,手臂上也有薄薄一层肌肉,但跟男人相比,依旧是少年体态,纤细柔韧。他窝在男人怀里缩起来小小一团,仰着脸用丰润嘴唇蹭着眼前人下巴上的胡茬,天真魅惑:想要我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卜凡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听不懂没关系,可以做到你懂。



2.关于异色瞳


家里养了两条狗三只猫。他常常带着五只小动物上蹿下跳地跑。二十岁生日已经过完好几年,依然还是个大孩子。


别墅后山一颗百年银杏,枝干粗壮气势雄伟,叶子在太阳底下一片金灿灿的黄。两只猫动作灵巧地跳上去,趴在树枝上懒洋洋晒太阳。


他抱着树蹬着腿一下一下往上挪,可惜腰疼屁股疼爬到一半顺着树干滑下来,阿拉斯加和金毛在树底下托着他。两只狗都漂亮的很,他瘫到地上左拥右抱着叹气:我现在连棵树都爬不上去,一点都不酷。


他出道六年依然坐着酷盖的梦,抱着那只临清狮猫问卜凡我可不可以戴美瞳。


他不喜欢化妆,舞台演出不得不化时也一定是组里最清爽的那一位。卜凡听他突然说起美瞳难免惊讶。


临清狮猫被高高举起,异色瞳直勾勾看着卜凡。举着猫的人也直勾勾盯着他:是不是很酷。


很快有一次舞台演出,助理找来一对异色美瞳。一蓝一绿,跟家里的临清狮猫同款。卜语正好在,看了半晌,挥挥手让人给摘了。他问卜语为什么不可以戴,卜语说你回去戴给卜凡看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戴。


晚上回了家问对方是不是不好看。卜凡说不出话。


王琳凯凑近了眨着眼睛: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像是猫成了精,眨着眼睛一派骄傲天真,魅惑众生而不自知。


他问了三遍,卜凡才开口:没怎么,就是有点想吃人。




3.关于卜凡的厨艺


在大孩子眼里,异色瞳很酷,会上树很酷,连会做鱼的卜言也很酷。


卜言三十五岁结了婚,性子一点一点沉下来。他在临风负责财务工作,穿着衬衣戴着眼镜的样子看上去很精英。


卜爷爷近来有些糊涂,有时连家人名字都喊错。卜家人都忙,每月家宴常常凑不齐,卜言却每次必到。


王琳凯之前打歌连轴转了两个月,卜语心疼他脸又小了一圈,手一挥把行程删去大半,只留两场新年歌会和一档综艺的客串嘉宾。


他忍不住嚷嚷:姐你这是要雪藏我吗。卜语说是啊我打算把你重新栽回祖宅后院,等体重长回来再挖出来卖艺赚钱。


卜语显然听过喇叭花和含羞草成了精的典故。


于是王琳凯有时间每个星期回两趟祖宅。周末他在厨房跟卜言学做鱼。厨娘在一旁干着急,想伸手被卜言推出去。


卜爷爷念叨了几十遍的西湖醋鱼真的很难学。他几次想要放弃,亏得卜言有耐心,慢声细语地交代鱼肚怎么处理才更干净,鱼身哪个位置下刀更入味。


他硬着头皮学,卜言在旁指导,居然也做了出来端上桌。


卜爷爷吃一口放下筷子:小凡你手艺怎么退步了,是不是在糊弄爷爷。


他眼睛瞪着溜圆:凡哥会做饭啊。


卜凡十二岁就会做饭,他却一顿都没吃过。越想越觉得没有天理。


下午三点他像风一样旋到临风总部。


他出道之后很少在临风露面,在岗的秘书刚从子公司调上来,并不认识他。她把他领去小会客室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喝点什么,他说柠檬水吧。要不是贴了三层假睫毛负担沉重,秘书小姐白眼可以翻上天。


卜凡开完会出来路过,看见小会客室半敞的门里露出半只脚。红黑两色的球鞋,鞋带不知是没系好还是散开了,拖了长长一截在地上。


秘书小姐端着柠檬水回来,看见下属公司几位负责人在小会客室门口站了一排,打头的是总裁特助。她探头往里看,大老板单膝点地跪正在给人系鞋带。坐着的那个,手撑着沙发,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秘书小姐手一抖,差点洒了柠檬水。


那天临风卜总五点准时下班回家做饭。


王琳凯从他报的菜名里点了三道,吃完之后摊在沙发里摸着圆滚滚肚皮,用隐匿江湖许久的小奶音抱怨: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我都要撑死了。



4.关于身边人的远去


像卜爷爷这种叱咤风云一辈子的人物,临了也不过一个普通老头。


儿孙站满床头,好在没有人哭。卜爷爷八十八米寿已过,搁在哪里都算是高寿。卜大伯私下嘱咐大家当着爷爷面都不准哭,让他清清静静走。


卜爷爷最后一句话是对幼孙说的,干枯手指搭在幼孙小臂上,半闭着眼叹:好好照看这个家。紧接着又叹了一句:累啊。


说便完阂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卜姑姑第一个扑到床上,声泪俱下。老张把她拉开,很认真地给卜爷爷正了正衣领,然后放一只金色怀表在胸前口袋。


追悼会上所有人都是一幅沉重哀恸脸色,不过有人真心,有人假意。


卜语哭得站不稳,他走过去扶她。她换了黑色平底鞋,穿着黑色纱裙,王琳凯抓着她柔软手臂,第一次生出大堂姐其实也是个柔弱女人的感觉。


家属答礼,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大概鞠了几百个躬。王琳凯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招财猫,不过猫招手,卜凡鞠躬。猫不会累,卜凡会累。


他在那一刻有非常强烈的愿望,希望爷爷可以长命百岁,甚至千岁。没有告别,没有仪式,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人会哭,卜凡也不会累。卜爷爷尽管后来糊涂到常常连人都分不清,但说起生意,说起往昔旧事,说起旧友新交,气势仍在,经验仍在。不管怎样,都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支撑。


卜凡去洗手间,他跟过去,从背后抱着他,十根手指抓着他西装前襟:你累不累。卜凡把他抱坐到洗手台上,捧着脸仔细看他。两人视线相交。卜凡眼里满是红血丝,王琳凯依然黑白分明,眼角有一点红。


两人脸色都不好,卜凡把他脑袋摁进怀里小声问他:你怕不怕。


怕什么?他仰起头问,心里充满疑惑,是怕爷爷变成鬼吗,可是那是爷爷啊。


后一句他当然没有问出来,即使整晚没睡脑袋懵懂昏沉,他也知道卜凡嘴里的怕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怕什么呢,人都是会死的啊。


他仰脸看天花板,像是在仔细研究顶灯的构造。卜凡手指蹭他眼角:宝你别哭,别哭。


他深呼吸,努力忽略眼角滚烫的温度,努力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比如卜凡像只招财猫,比如大堂姐穿平底鞋感觉像个小矮人,再比如卜姑姑把眼妆哭花了活脱脱像只熊猫……


可是有什么用呢,爷爷没了啊。


他的眼泪来得不合时宜。


外面迟迟不见人影,卜言进来找人时,他正趴在卜凡胸前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卜凡拍他背,嘴唇贴着他额角反复亲吻。


卜言站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来,王琳凯视线越过卜凡肩膀跟他对视。


哥,爷爷没了啊,我们以后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他一句话说得模糊不清,一直没有落泪的卜言也红了眼眶。


忙了整整三天。下葬前一天,他们才可以喘口气。卜凡在夜里把他圈到怀里,下巴抵着他额角,手掌贴着后心哄他睡觉。他眼睛肿得睁不开,索性一直闭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爷爷临走前嘱咐我照顾这个家,你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


所以你以后别太累了,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


好。


要不……我不唱歌了吧。我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你给我两年时间,我觉得我可以,或者我也可以重新回去读书……我现在读书,是不是有点太老了?


他的小男孩,虽然一直都很善良很懂事,但爱玩爱闹,内里还是个孩子。这一回,为了他,算是长大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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