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鬼|神秘海滩
呜呜呜我卜管这是真的！
注：人鱼卜凡×高三学子王琳凯
01
福建的冬天也很冷。
王琳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片无人的海岸，裹着面包服坐礁石上看浪花去去留留。
凛冽的风更咸涩，把王琳凯吹得又缩成一小团，嘴里翻来覆去是满舒克的《陪你过冬天》的歌词，手上拿着的烟早熄灭了，抖抖落下一层烟灰，他拿纸巾包住放在衣服袋里。
太冷了，王琳凯吸吸鼻涕。鼻子都被他揉红，喷嚏也打了几个，他就是不走。倒不是王琳凯是受虐狂，非得受寒风折磨，他只是异常喜欢这个地方，酷。
眼光在无边的海域里逡巡，灰蒙的天际到暗沉的海水，嶙峋的礁石到不远处陌生人白花花的臂膀。
嗯，海里有人？
王琳凯本来有些发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的确有个人在水里浮沉，肤色被墨色礁石与天际衬得发白，朝自己游了过来，还挥挥手。
冬天里冬泳的人也太强悍了吧，王琳凯接受到了对方的友善讯号，心里肃然起敬。
“wow，酷！”
海里的人很快游到了王琳凯坐的那块礁石处，不过他没有上来，只把手臂搭在上面歇息，一双大眼睛直愣愣望着王琳凯。
被这么盯着的小王也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他现在正俯视着那个人，角度刚好，那个人就成了末世小v脸，还有双水灵大眼睛。
有些好看啊这哥们。
“你刚唱的啥啊？”
陌生人没头没脑地开口。
王琳凯以为吸引到了一个说唱爱好者，为自己的魅力开心之外不忘认识新朋友，即兴来了freestyle。
“嘿man这里是王琳凯又名小鬼，刚刚你亲聆了一场我的演唱会，认识我绝对不会感到后悔，和我学说唱让你一辈子光辉。”
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还自带摆动，海里的陌生人也跟着笨拙地左舞右摆，还含糊着应了两声。头发上的水甩了王琳凯一裤腿，让自嗨的酷盖打了个激灵。
“哎你叫啥？”
“我叫卜凡。”
“哦，普凡啊，干嘛不上来说话？”
“我没带衣服呗弟弟。”
“哦。”王琳凯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谁是你弟谁是你弟！”
人鱼卜凡表示，这是他见过的最闹腾的人类了。
他本来和同族的灵超木子洋生活在山东海域里，冬日来临，海面结了层厚厚的冰。木子洋提议去南方水里感受温暖，于是几鱼开始了一场迁徙。最积极的就是卜凡，他游啊游，先其他人鱼一步来到了福建海域。
南方果然不一样，水都暖乎乎的。
人鱼卜凡好开心，独有的蓝绿色尾巴拍出了最漂亮的水花。在较北方水温暖的海域里徜徉，游到累了还可以晒晒南方暖曛曛的太阳，真惬意。
歌唱永远是人鱼拿手的项目。刚卜凡从水面上探出脑袋，就听见了一阵奇怪歌声，他看见岸边坐了个穿得胖乎乎的人类少年在晃动，嘴皮子快速翻飞，吐出一个又一个词来，卜凡听不懂他唱的啥，但就莫名的好听，那声音也特大，要和呜呜海风组成合唱一起回音。
勤学好问卜凡凡怎么会放过这次学习机会？他想，只要他隐藏好自己的尾巴，人类少年就不会发现他和人不一样。
小王像倒水似的一下子抛出好多说唱技巧，卜凡趴礁石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下巴上被不平的石头压出了红印，本人还不自知，落王琳凯眼里有种诡异的萌感。
“哎等等……”
卜凡寒毛一立，莫不是发现了？！
“你吐字标准吗？”
王琳凯发现他没讲说唱入门要求是吐字清晰。
“……还可以吧。”
“那跟着我念，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四四四颗死涩四子树。”
“……”
“……”
没事嘛，再练。卜凡安慰自己。
“听你口音，普凡，你不是福建人吧？”
“挺聪明，我山东海域的。”
“？？？海域在哪儿”
“就那边，那边。”
卜凡凡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随手指了个方向。王琳凯下意识探头去望，伸长了脖子，末了才发现地方在山东根本望不了。
“哎，再等等！”嗓门比刚才大了一倍。
“……又咋了弟弟。”人鱼卜凡被王琳凯一惊一乍弄得好心累，拿手捶捶水花。
“好大的鱼！”
王琳凯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得葡萄眼睁圆了。卜凡这才发现王琳凯挺瘦，海风吹过来，王琳凯运动裤就贴紧了他裤腿，描绘出细细两根，头发也被吹乱了，本来就是随意绑的马尾，显得更随意。
不就是鱼嘛？卜凡天天见，闭眼见睁眼见，要不是自己也是条鱼，早就看腻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假装惊讶。
“哦，哪里？！”
“这里，蓝绿色的。”
话音刚落，王琳凯也不嫌冷，已经脱了鞋子挽好裤腿跳进了海里。本来就是岸边，又适逢退潮，包裹住王琳凯礁石的水已经低了几度，卜凡尾巴在水下若隐若现，不过幸好天黑了，也不大清晰。
于是卜凡这才发现，王琳凯说的那鱼，说的是自己尾巴。
逃不逃逃不逃？
“嗯，王琳凯！”
“咋了普凡？”
这时王琳凯已经抱住了卜凡的尾巴，在那上面到处摸来摸去，还评论几句好滑。
“不是我说啊普凡，你太迟钝了吧，这鱼那么大咋你没感觉？”
“……”
“哎，这鱼的头呢？”
摸鱼摸了半天，王琳凯想丈量鱼的长度，手往上几寸几寸地移动，还是没摸到鱼脑袋。
如果再给卜凡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游到王琳凯的旁边来，一定不会提早一步赶到福建海域，一定不会答应木子洋迁徙。
尾巴被抚摸的感觉太诡异，卜凡凡汗毛都要立起。他知道好像逃不了了，已经脑补出被抓紧工厂做成鱼肉罐头的未来。
于是王琳凯一回头就是新认识的朋友卜凡泫然欲泣，把他吓了一大跳。
“咋啦普凡？你咋啦？”
说这话他手也不忘继续往上摸，突然触及了一片皮肤。
皮肤？？？
小王有点不太好。
他又向水面下仔仔细细望去，发现那尾巴和新朋友上半身连在一起，他不死心，用手抠了抠，没缝隙。
小王更不好了。
他两贴的很近，卜凡身上的水珠甚至打湿了王琳凯的黑色面包服，泅出更深的黑。卜凡看王琳凯这表情，应该知道了些什么。他吞吞口水，一幅英勇就义的样子。
“或许，你听过人鱼的故事吗……？”
02
今天他会来吗？
王琳凯把一大堆零食规规矩矩摆在礁石上，零食有他精心挑选的乐事薯片，有果冻，还有清甜的温室草莓，有很多他认为卜凡都没吃过的东西。
昨天他和卜凡约好了今天见，也是昨天，他才知道有人鱼的存在。
卜凡说出那句“你知道有人鱼吗”的时候，酷盖小王还是不信，他以为卜凡只是水性极好的水族馆工作人员，逮住卜凡尾巴想脱下来，使力许久，两人都面红耳赤，王琳凯是因为用力，卜凡是害臊。
“别扯了，哎哟疼！”
卜凡凡心好累。他的尾巴都没给岳明辉木子洋他们碰过，现在被王琳凯给摸来摸去。对方还因为尾巴滑，抓住了卜凡的腰。
那一刻，卜凡第一想法是，还好没赘肉。
“身材挺好啊普凡。”王琳凯弯腰累了，把手甩干叉腰，水珠四处乱飞，还进了仰望他的卜凡的眼睛里。“你真是人鱼啊？”
看起来王琳凯已经飞快接受了这事实。
否认有什么用呢，否认有什么用。
丧气的卜凡凡想嚼水草泄愤。
“是啊。”
“……”
然后王琳凯沉默了半晌。黑夜里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他就双腿岔开立在那儿，小腿夹住卜凡的尾巴，让卜凡凡如坐针毡。
老岳，小弟，洋子，我们罐头厂见。
卜凡好绝望。
“太！酷！了！”
王琳凯终于憋出来一句。
……
“普凡怎么还不来啊…”
小王脖子都望酸了。今天天气好，他来的又早，太阳还未落下。彩霞被掰碎了撒水里，海面波光粼粼又广阔，太漂亮了，他想和卜凡共赏。
他剥了个橙子味果冻，才撕开包装，卜凡的声音就响起。
“你吃啥呢王琳凯？”
“普凡！”
看得出来王琳凯好像挺喜欢自己。卜凡揉揉耳朵，把手放礁石上挑挑捡捡零食，一脸好奇。
“吃果冻，你尝尝。”
勾着说话累，王琳凯趴下了，自然地把果冻放卜凡嘴边，后者好像还不好意思，沾着水珠的耳朵红了些，但还是吃了进去。
嚼啊嚼啊嚼，还怪好吃的。卜凡凡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咋样，好吃吧？”王琳凯一脸嘚瑟，仿佛果冻是他做出来的，他的眼睛亮晶晶，专心致志盯着卜凡，又伸手去拿薯片，撕开给卜凡递过去。
“吃这个！”
怎么像个小老大一样。
卜凡还是得微微抬头才能看王琳凯，看见他摇头晃脑，看见他眉眼都是笑意，自己心情不由自主地也变好了。
他伸手，不料被王琳凯打了一下。
“又咋啦？！”卜凡假装生气，瞪大眼睛。
“你手湿的，要把其他薯片蘸湿，鬼哥喂你。”
“行行行。”
人鱼的牙齿是比普通人要尖锐一下吧，王琳凯想。他的手指第四次碰到卜凡的尖尖牙，有小小的刺感，但这抵不住他看见卜凡尝到他东西后餍足的表情，太有成就感。
“草莓也好吃！吃！”
“还有这个，巧克力。”
“蛋糕好吃吗普凡？好吃吗好吃吗？”
太阳落下的时候卜凡就吃撑了，抛着果冻玩。零食还有小半，王琳凯自个儿就趴着吃，和卜凡聊些有的没的。
“弟弟，你坐起来吃呗，趴着对消化不好。”
礁石表面太粗砺，王琳凯还嫌动作不麻利把衣袖挽起来，卜凡便注意到王琳凯手肘被磨红了一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到时候你抬头看我，你很累啊。”王琳凯又压低身体凑近了一点，用肢体语言否定了卜凡。
咋那么叛逆呢？！
“那你把手伸过来。”
“咋了？”王琳凯照做，停了啃饼干的动作。
“衣袖挽高一点，再伸出来一点呗。”
闻言，王琳凯把手再伸出去。卜凡微微向前游动，伸手抓住了王琳凯一只手手腕，冷到王琳凯抖了一下，然后，他把唇贴在了王琳凯手肘红的地方。
“我靠啊！你干啥！”
他感受到冰凉的舌头在触碰手肘细小的伤口，轻轻柔柔微微瘙痒，心里飘进羽毛脚踏入白云的不踏实，让王琳凯下意识逃脱，不过被卜凡箍住了手。
“我们唾液可以疗伤。”
完成一半治疗大业的卜凡松了口，他才发现王琳凯闹了个大红脸，于是有些僵地开口。
“你给我带那么多吃的，我总要回报你…”
“哦…”
“还有只手，伸过来吧。”
脸上还发烫，王琳凯感觉怪怪的，可他又看卜凡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便不再忸怩，伸手过去。
人鱼的唾液真的有魔力。王琳凯不可置信地看看手肘又看看卜凡，眼底压抑着兴奋，卜凡都做好被夸奖的准备了。
“你口水有没有味道？”
我怎么有点想打他呢？
卜凡心里想。
……
“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啊。”
星在闪耀。王琳凯脱了鞋坐礁石上，脚探进了海里。卜凡怕他感冒，不允许他把脚伸得太深，拿尾巴托住王琳凯的脚丫，王琳凯吃了甜头，轻轻踩着它玩。
“不早了弟弟，你还不困？”
卜凡看见远处有居民楼，为数不多的亮光都熄灭了一半，人鱼不睡觉，他估摸着王琳凯要睡觉。
“不是很困。”王琳凯转转眼睛，他的困被认识了个投机的人鱼朋友这件事的兴奋感打败了。“你回哪儿？”
“海里去呗，我有个大河蚌做床。”
“哦…明天还来吗？”
“来啊。”卜凡听出来王琳凯话里的不舍得，不忍心拒绝。
王琳凯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开心地揉了把卜凡短短的湿润的发，仗着卜凡打不了他把它搓成了鸟窝，自己乐开怀，笑得眼睛眉毛弯弯。
“等等，我给你个见面礼。”
语毕，卜凡掏出了一个贝壳。贝壳粉粉嫩嫩，小小的躺在卜凡手心。卜凡期待地看着王琳凯，希望他能喜欢。
“不是吧，这么娘。”王琳凯夸张地叫了一声，却一把抓住了它，紧紧攥手心里。“鬼哥勉强收下吧。”
最后王琳凯还是舍不得走。卜凡实在没办法，粗声粗气假装凶王琳凯，后者也乐于这种幼稚游戏，装作委委屈屈穿上了袜子和鞋，回家时还一步三回头。
“你明天要来！”
“知道知道！”
直到王琳凯成了个小黑点融进了黑夜，卜凡才慢慢往回游。
哎不对，昨天王琳凯不是说今天教他说唱吗？
03
“你认识了一个人类？！”
“凡哥，你和人类讲话了？！”
“凡子你和人类？！”
岳明辉心好累，都快游不动了，啪一下坐卜凡旧床上上。
他们三在后面托大包小包行李游过来，还贴心地把卜凡忘带的超大河蚌床运过来，累死累活，结果卜凡已经另寻新床，还认识了个人类。
从还是小人鱼的时候，卜凡凡就对人类世界异常向往。他们几人上课，卜凡就要偷偷溜出去探出个脑袋，悄悄打量来往船只或遥望岸边。如果不是其他三人的极力阻止和秦女士瞎编故事恐吓，卜凡早游近了岸边。
看吧看吧出事了。当卜凡提出先走一步时，岳明辉就觉得卜凡会这样干，结果架不住在人鱼里都算高大的卜凡的委屈三连，妥协了。
“你还记得之前住我们隔壁的范丞丞咋说的吗？人类，要把你抓进博物馆里。”
“岳叔，范丞丞和我说是被晒干当鱼干。”
“他和我说是做成西湖醋鱼。”木子洋插嘴。
“他还和我说是进罐头厂！哎呀，反正人王琳凯挺好的。”卜凡游了两圈，去他新河蚌床上拿了个盒子回来。
盒子里装的是王琳凯给其他人准备的礼物。
当时卜凡无意间提起他还有三个朋友，王琳凯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嚷嚷着要准备礼物。第二天捧来了个硕大无比的礼盒，卜凡吹了个泡泡裹住它，才运进了海里。
“这王琳凯给的零食，你们吃不？”
“凡哥我吃！”
灵超最积极。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从里面挑挑捡捡出一块大白兔，让卜凡给剥了自个儿塞嘴里，感受到从未感受的甜味儿后，瞬间倒戈。
“真的，我也觉得凯哥好。”他又挑了块大白兔。“真的。”
一旁看着的木子洋看灵超模样，都快气笑了。鱼尾巴动得飞快，嘴里叽里咕噜几句小弟是不是想挨打了，手就想去逮灵超。
“等等！”
卜凡急匆匆掏出一把崭新桃木剑。
木子洋两眼放光。
……
“普凡，你朋友喜欢我的礼物吗？”
他俩总是约在夜晚相见。平日里王琳凯总觉得冬夜孤单，月孤零零挂在天边，寥寥的星，澎湃却无人赏的大海。可他现在不觉得，卜凡的声音很好听，低柔的，王琳凯听不厌。每晚他两的笑声便飘进天幕，落进海洋，虽说有寒风，王琳凯心里却暖洋洋。
“特喜欢。”
卜凡倚靠在礁石上，王琳凯还是坐着，侧头望着他。卜凡把尾巴时不时抬起，王琳凯的脚丫便有时在水里有时浮出水面。卜凡觉得有趣，喜欢看他的脚从水面渐渐浮出的过程。王琳凯的脚白，像鱼白肚皮那么白，比灵超尾巴还白。
“那太好了。”
王琳凯伸个懒腰，却因为穿得厚有些笨拙。快到春节，他的妈妈给他织了围脖，他围了，脖子缩在里面，说话都瓮声瓮气。
“哎王琳凯，我一直想问。”
“问呗。”
“你每天都来这儿，不和其他朋友玩？”
“哈哈，我又没啥朋友。”
王琳凯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卜凡有些难过。王琳凯说是因为自己爱舞蹈爱说唱爱宽松T，学校里的人不理解，孤立他，他倒觉得没什么，独来独往也不是忍受不了。
笑得好灿烂，他老是这样笑。王琳凯伸手拂了拂凌乱的头发，卜凡又仰视王琳凯，看见小贝壳被他穿了孔做手链，在晃晃悠悠。卜凡突然想抱抱他。
“你头低一点。”
“又咋了凡哥？”王琳凯还是乖乖照做。
他感受到卜凡的手放在了他头上，好似安慰性地摸了摸，他又听见卜凡小声地说别难过了昂，他想反驳一句鬼才难过，却如鲠在喉未说出口，有些鼻酸。
明明卜凡已经尽力把水甩干，还是有水珠顺着王琳凯的发到了脸，又到下巴尖流下。卜凡做完这个动作，有些尴尬，心脏跳得有些快，都怪两人过于亲密了。他以为王琳凯介意，结果王琳凯笑得比先前还灿烂。
“有啥难过啊，你不还陪着我吗？”大笑间隙，王琳凯无意间又瞥见卜凡白花花的胸脯，更开怀。
“也对，有凡哥陪你。”卜凡也咧开嘴笑了。
我是看见了粉红色吗？在水底悄悄咪咪观察的灵超赶忙游回去和正襟危坐的岳明辉打小报告。
“岳叔，凡哥这不是认识了个人类朋友，我感觉是处了个人类对象啊！”
04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王琳凯撇撇嘴看身旁，女生还眼带泪水的，看他望过来了，赶忙送来埋怨的一眼，像王琳凯干了啥坏事。
不就是拒绝了她的表白嘛！
因为爱舞蹈，王琳凯当的是艺体生，有了特许不用上晚自习。本来是寒假，又因为临近高考，便在这时间补课。
女孩告白的这天，刚好是最后一天补课。
本来王琳凯今天打算和卜凡聊游戏。
连话题都准备好了，王琳凯都开心地哼起了歌收拾书包，结果女生翩然而至，把他拖后花园来了顿激情告白。
啥啊啥啊都是啥啊？
酷盖可不想谈恋爱，他觉得有个人管着多烦。脱俗的思想在一堆对爱蠢蠢欲动的学生里成为清流，导致他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于是他利索地拒绝了女生，并成功地惹哭了她。
王琳凯有些抱歉地给她递了纸巾准备走，女生却说提出了和他出校散步最后和他说次话的请求。不是因为女孩楚楚可怜，而是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琳凯顾及女孩面子，也没拒绝。
可王琳凯路上都在走神。
他看见霞光满天，想卜凡是不是已经躲在礁石那儿在等他，又看见落日缓缓下沉，想着卜凡和他这时候早聊开了。
出乎王琳凯意料，女孩带着他拐拐绕绕，竟然来到了那片海岸，不过走的是海滨路。王琳凯立马绷紧了神经，远远地在熟悉的礁石后面找人鱼。
星是熟悉的星，浪声也是熟悉的浪声，卜凡白花花的背也是熟悉的背。
王琳凯几乎一下就找到了卜凡，他仿佛感受到了卜凡的怨念，沮丧地耸肩。可因为女孩在身旁，他不好跑过去——他不想暴露卜凡。
于是他们又平淡地路过了这片海岸。女生看王琳凯频频回望，也跟着望过去。
“哎，那里怎么有东西？是人？”
“不是，怎么可能。”王琳凯有些怕卜凡被发现。“走吧，我送你回家。”
卜凡可等了王琳凯好久了。
他围着这片礁石区游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他有些烦躁，把烦躁归咎于王琳凯的迟到——明明都约好了，咋还放鸽子呢！
于是他就游回去了一些，让脑袋和一半的身体露出了水面，盯着岸边王琳凯来时的方向数着什么时候来。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这时卜凡不知道吐了好多泡泡玩，他激动地直起身，激起了不大的水花。刚准备喊他的名字，结果他看见王琳凯旁边有个女性人类。人王琳凯明明看见他了，还和没看见一样走过去。
心里有些不舒服。
哦，谈恋爱吗，我懂。
卜凡酸溜溜。
纵观整个鱼生，他就看过范丞丞和黄明昊谈恋爱。两条鱼跟找不到事儿一样，整天从这条街游到那条街。
当时卜凡还很懵懂，游去问岳明辉他俩这样做有意义吗，岳明辉故作神秘地说你也会有这样一天的。
唉，王琳凯也变成做这种事的人了。
卜凡凡又吐了串泡泡，兴致不高地回了深海的家。
“咋了，凡子那么早回来？”木子洋挥舞桃木剑挥舞到一半，看见卜凡颓颓的，给吓着了——不该啊，他平时比现在晚回三个小时，每次都满嘴‘王琳凯说’，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讲。
“王琳凯和一女生走一起，把我水了。”
凡子咋还被翘墙角了！
“啊？！凡子不要难过。”小懂事先安慰他。
“不是，我难过啥？只是被水了。”
“你失恋了你居然不难过？”
“啥玩意儿？木子洋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失恋啊，咋啦？”
“失恋？？？”
卜凡被打开新世界。
05
卜凡好像生他气了。
王琳凯百无聊赖地把一块小石子丢进海里，看着它在海面跳了两次又沉下。手腕上的小粉贝壳被他保护完好，王琳凯又去拨弄他，但还是不开心，一直撇嘴。
这是他第三天等待卜凡了。
那天之后他再去海岸，结果等到月上中天了卜凡还没来。王琳凯当时还笑卜凡锱铢必较好小气，他失约了卜凡，卜凡也要水他一次。结果第二天卜凡还没来，他才有些慌了。
还来不来了啊。
王琳凯傻愣愣看着黑暗一点点吞没白日，他突然觉得最近是不是降温了，带着围脖怎么还冷，手脚麻麻的。
“哎王琳凯！”
一声呼唤召唤回了王琳凯的思想。王琳凯立马雀跃，站起来，朝海里的卜凡挥手。
“普凡！”
声音特大，卜凡愣是从中听出了些埋怨和委屈，他有些心虚地摆了摆尾巴，也朝王琳凯挥手。他想起了和王琳凯初见时王琳凯的大音量，也不知道这么嚎嗓子会不会疼。
原来也住山东海域的人鱼范丞丞和黄明昊搬过来，朱正廷放心不下，跟着过来住几天。它们路上认识了小海龟王子异和水母蔡徐坤，几位聚集在了福建海域说来个party，讨论声音又引来了小鲨鱼林彦俊和翻车鱼尤长靖。
刚巧几位歌唱能力不弱于人鱼，他们一拍即合准备来个盛大的晚会。
晚会地点选在了卜凡家，这几天卜凡跑东跑西积极布置，都没时间游去找王琳凯。忙得焦头烂额也笑嘻嘻，就为了岳明辉那句：你帮忙布置一下，到时候可以把王琳凯请下来！
岳明辉也是药剂师，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人鱼小秘密。比如，他和卜凡说，让那个人类吃下人鱼鳞片磨成的粉，再亲亲那个人类，就可以在水下生活三天。
于是卜凡现在就来邀请了。
岳明辉灵超和木子洋想看看王琳凯，从卜凡身后的水面蹿起来，窃窃私语。
“这王琳凯嗓门还真大啊。”岳明辉揉揉耳朵。
“不，这才是年轻人的激情。”木子洋爱抚桃木剑。
“凯哥还有没有糖吃？”灵超问卜凡。
“待会儿帮你问，一边儿去，去去去。”
卜凡往前游到礁石旁。
三鱼识趣地游远了些，木子洋学着卜凡龇牙咧嘴地动作哼哼唧唧，把灵超笑得呛了水。
“普凡，你这几天是不是生我气了？”
王琳凯又趴下了，伸手去够卜凡软塌塌的头发。卜凡都为他心疼衣服，整天趴着在礁石上磨蹭。
“没，我们这又有其他动物搬进来了，我们去搞了个迎新晚会。”
“亏我还担心你不理我了。”王琳凯得到答复，悬着的心放下，呼了口气，脸颊鼓鼓在卜凡眼里好可爱。“玩的开心不？”
“还没开始，我来邀请你去。”
“你开玩笑？水里，我咋去？”王琳凯当卜凡逗他玩，翻了个白眼。
“哎你就说去不去！给个准话。”
“肯定要去！”
“等等，要不要和你爸妈说？”
“不用了，他们知道我喜欢出去玩。”
“好吧，你把这喝下。”
卜凡拿出了一小瓶水。水和卜凡的尾巴一样，也是蓝绿色，只不过要再浅一些。在月光中梦幻，发出盈盈的光。
王琳凯只觉得又是卜凡的什么魔法，放心地喝下，期待地看着卜凡，眼睛亮晶晶。
“你再过来一下。”卜凡朝王琳凯招手，王琳凯直接跳下水来。也没感觉冷，衣服也没湿，像穿了整身的防水布料一样。意识到这一点的王琳凯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还有最后一步。”
卜凡游近了一点儿。
“你别介意啊弟弟。”
王琳凯第一次被人亲嘴。他只记得卜凡的嘴巴好软，他的心跳好快，海和天颠倒，种子从芽里长出来。
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水下无支撑，他只得紧紧搂住了卜凡的脖子。索性卜凡也没停留太久，也没深探，仅仅在表面摩挲了会儿。可这动作足够让两人悸动。
“凡哥……”王琳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卜凡。
“不，这是必要程序。”卜凡红着脸慌张解释，顺带吞了口唾液。
“哦。”王琳凯装作恍然大悟。“那快带鬼哥参观参观，你的超级大河蚌床？”
远处围观的、同样身为药剂师的木子洋很诧异。
“不对啊老岳，我怎么不记得最后还要亲小嘴儿？”
“哎呀，我骗凡子的。”
06
刚刚最炸的是谁？
是人类小孩王琳凯。
卜凡简直不想回忆。王琳凯像脱缰的猴儿，开始还在舞台下欢呼舞动，身体扭得像海藻精，后来中场，他一人在上面唱rap，海底小生物又有多少知道这个的？几乎每位都只呼王琳凯酷，被其人格魅力充分折服。
上台前王琳凯还给了灵超一把糖，把灵超开心得当场决定成立王琳凯粉丝协会，卜凡做粉头。
好吧，卜凡是吼得最嗨的那一个，其实也是被折服地最完全的。
结束了王琳凯还意犹未尽，被卜凡按在河蚌床上睡的时候嘴里还噼里啪啦说着今晚的精彩。
“王琳凯你是不睡觉吗？！”
最后卜凡实在被吵到脑瓜子疼，拿鱼尾巴拍了拍王琳凯小腿，不料被人夹住了，去望王琳凯，他又一脸无辜地碰瓷似的往卜凡身上凑。
“凡哥，我突然觉得有些冷。”
卜凡又没被子，只能搂住了王琳凯，把他往身上按，没注意王琳凯奸计得逞的小表情——他可不冷，在水下和在岸上一样暖烘烘。
“凡哥，你们咋不穿衣服，我小时候看美人鱼，她们都有衣服。”说着手还在卜凡胸上比划，被卜凡一手逮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那是女美人鱼，你凡哥男的女的？”卜凡微微低头和王琳凯讲话，低音无限扩大，王琳凯迷蒙中，就觉得这声音咋这么美妙。
“大概是男的吧。”王琳凯眯眯眼，快睡着了。
太舒服了。
河蚌床软的，枕头也是软的。周遭的海水像不存在，不过王琳凯的头发的确是在水里漂成诡异形状。卜凡身上的味道也好闻，王琳凯朝卜凡方向又挤了挤，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卜凡又在故作凶狠地闹，但还是又被搂紧了。
“挤啥挤？！”卜凡说。
王琳凯嘟囔了两句。
卜凡起先没听清，凑得好近。
“普凡……傻。”
我是该打他呢还是不打呢？
07
已经适应了每天跑去大海边的生活。
王琳凯每天傍晚都蹲在礁石处等卜凡，从寒风有些凛冽的时候开始，到海面上漂浮了小花，到夏日逐渐炎炎。
有时候他的作业做不完，他就啃笔或抓耳挠腮，脚放水里泡着乘凉，脚趾一动一动。卜凡看着好笑，朝他小腿泼水，引来他几声不满的呼喊。
“弟弟，下去做作业呗，这儿太阳好刺眼。”
自从上次下了海，卜凡老是邀请王琳凯去他家玩儿。冬天的时候说怕王琳凯冷着了，春日里是担心花粉呛他，好了，夏日是怕太阳。
王琳凯可不傻，他知道卜凡三番五次的邀请是为了喝下那水后的短暂的轻吻。他可不在意，他也很享受，特别是当他看着卜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时，心情豁然开朗。
“好啊凡哥，你帮我把作业带下去。”
人鱼卜凡有魔力，他可以吹出泡泡包裹住物品，水进不来空气也出不去，丝毫不受水压影响，不会破，简直方便的不得了。
“来吧凡哥。”
王琳凯轻车熟路跳下水来，主动勾住卜凡的脖子。夏天，王琳凯已经穿得很少，宽松T恤下露出大片洁白，比卜凡都要白些。卜凡还得紧张一下，可王琳凯他不害臊，噘着嘴去亲他，一下不够还得多亲几下。
“…够了够了！”王琳凯又亲了一口。“亲一下就可以了，王琳凯！”
“才不够！”
“你特喜欢亲人，你知道不？”卜凡把脸上口水抹掉。
“哎，这就不对了。”王琳凯掬了捧水朝卜凡扬过去。“你又不是人。”
说完他就钻进了海里。和卜凡相比，王琳凯在水中更像一尾鱼。流畅地快速地游动，又自由。
……
日子总飞快地过，王琳凯参加了高考，王琳凯拿到了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没发朋友圈秀，就悄悄咪咪跑到了海边，和卜凡分享。
“普凡，我要去北京上大学了。”
“北京？”
吐泡泡玩的卜凡一愣。岂不是离这儿好远。
“对。”
酷盖沉溺在了对未来的幻想中。
“我要写出最好的歌！”
“要keep real！”
“要快乐每一天！”
他太兴奋了，声音越来越大。可此刻卜凡并没心情说这个，他隐隐意识到他认识了半年、喜欢了小半年的人类小孩要和他分别了——毕竟北京也没海啊。
“普凡，你不高兴吗？”
王琳凯嗨到一半，发现没人应和。他勾着身子去摸卜凡的脸，卜凡没像往常一样往后躲，反而在发神，眼底笼罩了一层阴霾。
“没啊弟弟。”
他不想扫了王琳凯兴，于是强挤出一个笑容，尾巴有气无力地摆动。太勉强了，落王琳凯眼里，让他感觉卜凡要哭出来。
“你说说，咋啦这是？”
“你到北京去了，我两就再也见不着了，宝。”
这话振聋发聩，王琳凯才意识到，他两可能要面临四年的分别。
想过离别吗？没有。酷盖生命里没遇见过太残酷的离别。初高中毕业，他和同学关系不好，也没感受到太多的依依不舍；父母亲人安康，没有阴阳相隔；他也没想过和卜凡分开。
“那…那咋办？”
酷盖还是第一次在卜凡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塌塌的眉毛和抿着的嘴，勾着的身子无精打采摆动的腿，看起来好可怜。
他不想和卜凡分开，他喜欢他。
“……”
卜凡也沉默了好久。
“你喜欢我么，王琳凯？”
他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喜欢啊。”
回复过于快速肯定，卜凡以为王琳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说，亲嘴的那种喜欢。”
“喂普凡你有没有搞错，我不喜欢你我干嘛亲你！”
这个话题又点燃了王琳凯的激情，他开始大声嚷嚷，还脱了鞋卷起裤腿跳水里来回走动，背着手像个不讲理的老大爷。
不过是用这种大声掩盖内心的失落。
“真喜欢啊？”
“咋啦你还不允许我喜欢你！”王琳凯嚷着嚷着脸就红了，卜凡也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开心，傻乎乎地笑。
“我也喜欢你。”
卜凡又说。
“那拜托你个事儿呗。”
“嗯哼？”
“帮我买套衣服，要…大概一米九的人穿的。”卜凡顿了顿。“我用珍珠还你钱。”
08
“你真要去？”岳明辉后脑勺疼。
“想去，老岳老岳老岳。”凡式撒娇。
“你不怕适应不了么凡子？”木子洋拿出了瓶药水，晃动了下，五彩斑斓。这是他和岳明辉自己研制的药，喝了成人，再喝一口就变回人鱼。“别想我们到哭鼻子了。”
“又不是回不来了！”
“凡哥，那你要带糖回来吃。”
“好好好…”
“确定是去北服吧？我给人鱼大使馆打个电话，把你安排进去。”
“凡子，你到那里找一个叫坤音的出租房，到时候地址发你手机，里面有人会接济你，出租房离王琳凯大学不远。”
“人类通用货币和机票都给你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飞机和王琳凯一个航班。”
“吃得惯岸上食物么？要不给你带点海藻干。”
岳明辉不放心，一件事一件事的核对，身旁灵超捧着装有衣服的大水球玩，嘴里还吮着椰子糖。
……
今天王琳凯没看见卜凡，明早王琳凯就飞北京。
他探头探脑，往海里望，没看见。
哇真的，卜凡大骗子，之前还说喜欢他，今天就迟到了。
王琳凯骂骂咧咧，就差来段即兴rap。他叉腰站起来，觉得爱情就要葬身于此地，刚准备朝海里骂卜凡大傻逼，好好的道别也不让人道，眼睛刚往四周扫一圈，就看见个大高个，正有些蹒跚地朝自己走来。
真的高，估计得有一米九。
不对，他身上衣服不是昨天他给卜凡的吗。
是卜凡？
咋长腿了？还那么高？！
海的女儿？！
震惊之余的王琳凯突然回想起了儿时看的童话，里面的小美人鱼为了要双腿失去了声音，最后还变成了泡沫。
“普凡？！”
卜凡好像真不会讲话了，王琳凯看见他朝自己挥挥手。王琳凯好难过，飞速跳下礁石，朝卜凡奔去。估计是还不适应双腿，他冲进卜凡怀里时，人卜凡还没站稳差点摔。
“哎你王琳凯，能不能别毛毛躁躁的。”卜凡语气不耐烦，却还是搂紧了王琳凯，下巴在人脑袋顶上磨蹭。
“你会说话啊？”王琳凯气还没喘匀，难以置信地抬头，有些不值他刚还为卜凡失声难过。
“你觉得我是得发不出声音最后变成泡沫？”
“啊。”
“那都是骗人的，我们人鱼社会也在进步ok？”
“那你还能回海里去吗？”
“可以啊。”
“你咋那么高？”
“是你矮了。”
“你上岸为了陪我吗？”
“不，你凡哥为了看北京的繁华。”
“你也去北京！”
“对。”
“明天走吗？”
“和你一个航班。”
“去北京有地方住？”
“有地方，我还要在北服上大学。”
“牛啊凡哥。”
王琳凯高兴地往卜凡怀里再拱了拱，数几日的阴霾烟消云散，他看见了美好未来。
“那你一直陪我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王琳凯。”
“我们可以一起逛夜市，一起爬山，一起打游戏，一起唱歌！陪我陪我！”
“行行行，好好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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